■李连山

 

　　在央视《百家讲坛》中，著名收藏家、北京观复博物馆馆长马未都先生曾提到一张“卍字锦地”拼面画桌，相传其由紫檀和瘿木制成，桌面约用5000个细小木块手工镶嵌成连绵不断的“卍”字图案。这种桌叫“卍字桌”，其工艺就是清末由宫廷流传到民间的“热河桌”工艺，已有数百年的历史。“热河桌”工艺的第七代传人孟繁中，现居住在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，他制作的“热河桌”在当地很有名气。“热河桌”制作工艺被列入自治区非物质文化遗产。热河桌工艺，顾名思义产生在热河（今承德），可为什么到了呼和浩特呢？这里有一段曲折的经历。

 

　　

 

　　

 

　　

 

　　

 

　　“热河桌”，也称“万字纹画桌”、“实木嵌雕工艺桌”、又称“楠木桌”。其制作工艺，是用小木块拼嵌桌面，再以古式卵翘木工技法锁紧，组成象征吉祥长久、延绵不断的“卍”字图案，是一种高超的木嵌装饰技艺。它起源于清朝雍正初年，乾隆年间由北京清朝宫廷传到热河，在热河盛极一时。这一工艺在经历了八国联军和日本侵略者的劫难后，又躲过了“文革”的一劫，传至今日已有八代。

 

　　“热河桌”工艺的创始人为孟传义。清康熙三十六年（1696年），生于山东省济宁市孟氏故里的孟传义两次科举不第，改学木匠手艺。由于他手艺精湛，于雍正三年（1725年）在北京扩建圆明园时，被清廷选入内务府造办处做木匠。

 

　　北京圆明园最初是康熙皇帝赐给皇四子胤禛(即后来的雍正皇帝)的花园。“圆明”是雍正皇帝自皇子时期一直使用的佛号，雍正皇帝崇信佛教，号“圆明居士”，并对佛法有很深的研究。康熙皇帝在把园林赐给胤禛时，亲题园名为“圆明园”，正是取意于雍正的法号“圆明”。圆明园中心景区后湖的西北侧有一处奇特的建筑——“卍”字房。主建筑位于湖中，外观为“卍”字形，共33间殿宇，寓意四海承平、国家统一、天下太平。“卍”字符是一种佛教文化的符号，寓意吉祥，而“卍”字型建筑是我国建筑史上的特例。“卍”字房四季皆宜居住，东西南北室室相通。在通风、保暖和采光等方面都有独到的讲究之处，具有冬暖夏凉之妙。“卍”字房布局，据传是雍正皇帝亲手设计的。雍正即位以后，对圆明园进行扩建，大兴土木。圆明园耗资巨大，以禅门宗匠自居的雍正皇帝，希望子孙节俭恢复国力，下令“卍”字房室内家具以“卍”字和节俭为题制作。雍正皇帝希望具有节俭寓意的家具从宫廷传入士大夫阶层。当年，在内务府管理造办处的孟传义接到制作“卍”字房家具的任务，揣摩圣意，提出4点家具制作要求：①取“卍”字房的“卍”字象征符号；②使用材料节省；③有文化内涵，体现皇家气质，弘扬佛教，便于在士大夫阶层流行；④选材简单，用任何种类的木材都能制作。

 

　　孟传义经过冥思苦想，反复试制．采取用小块的木材嵌成“卍”字图案的独门技术，于雍正五年（1727年）发明了实木镶嵌制作工艺，为圆明园“卍”字房制作了“‘卍’字锦画案”（也称雍正“卍”字锦地画桌）。该画案体现了以上4个优点：有“卍”字符号；把小碎块木材镶嵌成平面图案，节省材料；有内涵而不流于形式，既符合士大夫阶层的中庸思想，又有佛教“卍”字吉祥万德的寓意；选材普通，便于大量制作。家具制作完成后摆放在“卍”字房，显得精美绝纶，很有创意。雍正五年（1727年）七月初六，雍正皇帝驾临“卍”字房，看到这一系列嵌有“卍”字的家具后，龙颜大悦，当即挥毫题写了“万方安和”四个字予以赞美，并赏孟传义内务府正六品督造之职。当年孟传义的作品——雍正“卍”字锦地画桌，现有一件收藏于马未都先生创办的北京观复博物馆。

 

　　乾隆三年（1738年），孟传义的长子孟继海子承父业，进入清廷内务府与父亲孟传义共同供职于造办处，掌握了实木镶嵌工艺技术。乾隆五年（1740年），孟继海奉调热河参与修建热河行宫（今避暑山庄）工程，将实木镶嵌工艺带到热河，在热河行宫的家具上广泛使用，一度盛行于满族王公贵族阶层。因有乾隆皇帝手书“热河桌”御笔，故称为热河桌工艺。后来，孟继海将这种宫廷手艺传于次子孟广礼。父亲去世后，孟广礼在承德街流水沟街附近造府第定居，一直供职于清廷内务府造办处，历经嘉庆、道光两朝。咸丰十年（1860年），孟广礼长子孟昭玺离开清廷内务府造办处，将这项宫廷绝活带入民间，成为家族产业，并在承德流水沟街开有专门销售热河桌的商店（称“老字号”）。

 

　　光绪年间，热河桌红极一时，据说当时承德热河桌年销量曾多达5000余张，远销国内外。孟昭玺根据多年的制造经验，总结出制造口诀，并留有祖传秘方。孟昭玺将这项绝活传于三子孟宪和。民国年间，孟宪和子承父业，延续热河桌家族产业，并将热河桌工艺传给儿子孟庆林。20世纪七八十年代，孟庆林又将这门家传手艺传给长子孟繁中。

 

　　建国初期，孟氏家族仍在承德经营“热河桌”产业。20世纪50年代，艺人们对热河桌工艺在原有基础上予以改进，桌面雕刻镶嵌多以“承德十大名山”或《热河十大景诗》为内容，画面更加逼真，线条更加清晰，由原来单一的炕桌扩大到大小圆桌、茶几等数十个品种与规格。1957年打入国际市场，还为当时新落成的北京人民大会堂特制了大圆桌、凳三套，置于人民大会堂的河北厅。“文革”期间“破四旧”，孟繁中家里仅存的几件传世作品在劫难逃，热河桌的第六代传人孟庆林也遭到迫害。从此，“热河桌”工艺在承德销声匿迹了。

 

　　1987年，作为“热河桌”工艺第七代传人的孟繁中，因落实政策，举家迁往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经棚县（现克什克腾旗）定居，后来又到呼和浩特市发展。21世纪初，孟繁中的“热河桌”在呼和浩特市渐有名气。2009年5月，“热河桌”工艺被内蒙古自治区列入自治区非物质文化遗产；2010年，又被列入内蒙古自治区挖掘的5项民间传统工艺之一。  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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